秘书长3期郭云鹏在国际马戏论坛发表《新杂技之我见》
发布时间:2015-12-11 字号: A A A

 新杂技之我见

中国杂技家协会研究部 郭云鹏

郭云鹏在国际马戏论坛发言

新杂技诞生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法国,迄今也只有短短四十余年的历史,但是其在欧洲和北美迅速兴起,尤其是在其发源地法国,常年活跃着众多从事新杂技创作和表演的艺术团体,成为影响杂技业态发展不可小觑的力量。

新杂技这一概念来自法国,目前对其尚未有明确的定义,在中国杂技界也还没有清晰、统一的认识。但是,新杂技呈现出的创作理念,却应该在中国杂技界引发思考、予以关注的。新杂技不同于传统杂技,二者可以视作杂技艺术主枝干上的两个不同分支。新杂技是集杂技、舞蹈、戏剧、行为艺术、视觉艺术等为一体的一种新型跨界表演,具有很强的融合性;它不强调展示杂技技巧的高难,而注重节目的创意编排,表演往往有一定的故事情节,突出其戏剧性;此外,参演人员少,演出场地小,灯光舞美简单,道具精炼,有时甚至是无道具的纯肢体表演,也是新杂技的显著特征。

新世纪以来,随着中法文化年、中法文化之春等中法两国文化交流活动的频繁举办,这一源于法国的新型杂技艺术表演形式被引入到中国来,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等中国大城市的剧场进行巡回演出。近些年,国内大中城市纷纷举办规模盛大的戏剧节,于是有着越来越多的国外新杂技应邀来到中国,在全国各地上演。新杂技进入大众的视野,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其中一些优秀的作品,如《北面》、《IETO》《运动学》等,让中国观众逐渐认识到新杂技的独特魅力,全新的艺术体验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新杂技在中国的传播,最初是在戏剧界而非杂技界,而且具有很强的实验性。

2010年9月,俄罗斯圣彼得堡举办了国际马戏节,与以往举办的马戏节不同的是,该马戏节不是传统的杂技节目的竞技,而是不同流派杂技编导的比拼,评委们更多的来自杂技以外的领域,他们对节目创意从各自不同的角度进行评判,最终获奖的也是节目编导而不是演员。成为该赛场核心的编导,带来的就是不同以往的新杂技,俄罗斯圣彼得堡国际马戏节的重要意义在于新杂技在国际杂技赛场的第一次集中亮相,积极推动了杂技赛场多样化的进程。

在我国杂技界,有编导“怪才”之称的黄国庆,就大胆在中国杂技界进行新杂技的实验与推广。早在2005年,由他编导的新杂技《行为艺术——度》就在俄罗斯国际马戏节获得金奖。在2010年的第八届全国杂技比赛上,由他编创的《行为艺术——构》《对话——击球》两个新杂技参赛,不走寻常路的表演、离经叛道的创意,在比赛现场引起不小的震动。这是杂技么?杂技怎么可以这么演?现场哗然,有指责,有哂笑,但是也有人悄悄竖起大拇指,为他的创意和胆识叫好。这可能是新杂技在国内重大赛场的首次亮相!随后几年,由黄国庆编创的几个新杂技又在各类赛场、节庆演出等亮相,为中国杂技界吹来一股清新之风。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新杂技在中国杂技界仍处于探索阶段,尚未被界内杂技院团广泛接受和采用。

新杂技在中国的传播,折射出我国社会的包容与开放,新锐杂技艺术家的激情,新杂技的价值与作用,势必影响着当代中国杂技的创作模式和发展进程,其表现在:

一、打开杂技创新的新思路

传统的杂技,注重高难技巧的展示,表演常常被认为在“炫技”,而人体极限的限制,让技巧难度的提升越来越举步维艰。新杂技倡导从“唯技巧”到“重创意”转变,以往技巧至上的创新模式被改变,对人文的关怀、对自然的关注,对社会问题的忧虑,都可能成为编导的创意,为作品提升品位,拓展内涵推波助力。在新杂技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节目,或许仅仅启用了平衡、手技等最基本、最单一的杂技类型,却很好地表现出了自然生态、繁忙都市等题材,让人深思,给人启迪。

二、催生全新的杂技表演式样

杂技以肢体语言表现造型之美见长,“叙事”向来是杂技的短板。而新杂技却巧借戏剧元素,力图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表达一个连贯的概念,让观众体验表演者的内心世界,给观众带来思索。以往杂技对意识形态鲜有涉及,使其在文化韵味上有所缺失,新杂技更加注意对世界的认识和感知,它的出现,对于剧情的演绎、思想的表达,审美的丰富都有极大的推动作用。新杂技的演出实践表明,这种形式是成功的、可行的,对杂技艺术形式来说无疑是一种突破。

三、培养新的观众群,助力杂技“造星”

新杂技创作者的意图更加明确、更加具体,表演者突出表达自己的创作理念,强调内心的自由,注重与观众的情感交流,对观众的文化素质与艺术修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迎合了都市青年和时尚白领审美取向,受到他们的青睐。从前杂技只重技巧,吸引人注意力的都在高难动作的完成与否上,表演的主体演员却被忽视,由此导致千人一面,甚至更换演员也不会被注意,极其缺少个性,造成杂技缺角少星。而新杂技从以往动作技巧的关注转向对表演者自身的关注,增添了戏剧表现和人物设计元素,演员被突出放大,随着优秀演员被关注的概率大大增加,杂技缺明星的现状有望得到改善。

四、期待成为杂技小剧场演出的突破口。

传统杂技表演人员多、道具繁琐、场地要求高,使演出成本过大而降低了向演出市场输出的竞争力。而新杂技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这类不利因素,其演出内容更似“小短剧”,独特的编排、新颖的表现力,引起了不少都市青年白领的兴趣和注意力。此外小剧场的环境氛围,拉近了演员、编导与观众的距离,便于彼此间的交流,让杂技更加“接地气”。在当下戏剧、曲艺等艺术门类小剧场红火的环境下,新杂技进行小剧场演出,渴望成为一种突破。

新杂技在中国还属于新生事物,从其引入、扩展,到认同、接纳还需一定时日。以下几点是需要引起注意的问题:

一、谨防打着实验旗号的另类杂技

新杂技在我国目前尚属实验阶段,但是不能因为其实验性,而成为进行另类题材创作的代名词。实验和探索应有一个限度问题,而非任意的融合,抽象晦涩,不知所云的作品只能令观众昏昏欲睡,换来的只可能是现场的一片唏嘘之声和提前离场的无奈背影。

二、防止曲高和寡的小众化

杂技毕竟是面向大众的艺术,而不应变成少数人的狂欢、自娱自乐。新杂技再怎么创新,终究也要从逼仄的实验场走向广阔的演艺市场,出品通俗易懂、老少咸宜的节目应该成为创作导向,那些观众不容易理解、接受程度不高的作品,迟早要遭到市场的淘汰。

三、避免技巧与创意缺失的讨巧之嫌

新杂技在动作技巧难度降低的同时,要增加创意的含金量,否则极易造成新杂技非常容易习得的假象。新杂技是艺术的创新,而不应成为投机取巧的捷径。功夫不够,其他凑数,新杂技如果创新不成,反倒会变成花枝招展的“四不像”,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四、正视传统杂技与新杂技的融通与博弈。

传统杂技仍是当今被普遍认可的主流艺术式样,它继承了优秀的艺术传统,适应大众的审美风格,集中体现着该门类的艺术规律,历经传承而保留下来的都具有顽强生命力,不应被鄙弃。新杂技体现了对杂技艺术本质、理解和表达的探索,是对表达方式、审美趣味的突破与构建,而二者之间的融通与博弈,正是艺术的多元表达体现,应该辩证看待,而不能厚此薄彼。

 

新杂技是杂技艺术在不同发展阶段产生的不同创作理念和表达,是其进行自我新陈代谢的产物,新杂技是对杂技艺术生产力的解放,其超越不同艺术门类的界限符合当代艺术发展的潮流。新杂技在国内外杂技节上虽有出现,但并不多见。在有着“东方杂技大赛场”美誉、世界四大国际杂技赛场的中国吴桥国际杂技艺术节上,如果能够邀请更多的新杂技登上杂技节大舞台,对于促进赛场的多样化、鼓励杂技艺术创新,其重大意义不言而喻,同时也让人充满期待!

校友简介

郭云鹏,中国文联文艺研修院第3期全国文艺家协会处级干部暨省级文艺家协会秘书长(驻会负责人)研修班校友,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中国杂技家协会研究部主任。从事杂技理论研究工作十余年,在《光明日报》《中国艺术报》《文艺报》《杂技与魔术》等中央级报刊上发表100余篇杂技文章,杂技论文先后荣获第七届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二等奖、第八届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一等奖,主持参与完成2012-2014年的《中国艺术发展报告(杂技卷)》、部级课题《杂技主题晚会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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